“谁在这里又吵吵闹闹的,没得让老娘清闲几日营生啊。真是不省心的倒霉事啊,一个接着一个全都有入老娘这里赶。这天,还有没有让人生存的道理。”一连串的女高音,带着沙哑的浑浊调子,从大堂后院传了出来。跟着就一个身穿红绸缎子镶蓝宝石色花草的老年妇人,从中渡了出来,眼睛里四下一瞥,春风般笑道。
“约,原来是侯爷府的牛管家呀,什么风把你老人家吹来了,真是神仙的范儿,童子的稚心啊。了不得了,了不得了,不知道我青楼里的那一位姑娘得罪了牛管家,带来这么多位横坚不讨好的大爷。莫得把老娘的骨头都拆了,还是赔罪不起啊。”
老鸨母刘脂儿还没等话说完,自己就已经抢先站在被称为牛管家的面前了,一副故作惊慌失措的表情顿时让人觉得有那么几分特别的做作。
那牛管家也不胡缠蛮搅,倒是实在的拱拱手,作辑笑笑道:“刘鸨母,你这嘴呀就是最毒了。我还没张嘴说话就已被你连贬带褒的骂个遍了,我这安份的心啊也被你涂抹上了酒色之徒的名义啦。我老牛那里惹恼了刘鸨母你呀,落得你这般诅咒我呀。”
“牛管家,咱们也别拐弯子了,直说吧。你今日兴师动众无端端到访本院有何贵干呀?”刘脂儿不急不慢地问道,心中似乎已然有了大致的了解。
“不瞒你说,刘鸨母。咱这是奉了侯爷之命来向你家要人的,就是前日那个拨水汤伤侯爷的臭小子。侯爷发话了,今日不管生死,只管带了那小子回去交差便是。刘鸨母,那个若是有个阻挠的,侯爷也说了,他自个儿寻来和你慢慢的交谈。”牛管家即时望着刘脂儿慢条斯理的说道,嘴里不时还发出一声莫名的轻叹。
“牛管家呀,你家侯爷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?前日纵酒自醉却横生了是非,今日顶着明白装糊涂,不就是硬逼着老娘交出李秋生那小子吗。”
“牛管家,你是明事理的人,老娘也不为难你,托你带句话给你家的候爷。若是他敢糊弄乱来抓走了李秋生,老娘也决不与他干休。老娘开得了今日青花绣楼这个场面,也不怕他是做候爷的料,还是做猪爷的狗了。”刘脂儿一时软硬兼施对着眼前的牛管家说道,似乎根本就不把他这个候爷放在眼里了。
“刘鸨母,若是咱们兄弟几个不依你说的呢?又该如何啊?”牛管家带着不屑的神色问道,心里划过一道放毒的狠浪。
“这个只怕由不得牛管家了,在这安阳镇上,这座青花绣楼再怎么说也是有头有面的人物了,既然你家候爷不顾及自己的颜面和德行,非要找青花绣楼的荐儿,那也休怪得了老娘豁出去了。大不了无非是个同归于尽,不死总有出头之日。”刘脂儿狠狠地发泄着心中的怒火说道,脸上已多了几分阴枭的寒气。
“刘鸨母,咱兄弟也是按主子的话儿行事,少不得多有得罪了。这活儿两头不讨好,你就担待些好了,免得伤了咱们的情宜。”牛管家又甩出他那委宛曲扎的一套说道,脸上已起了隐隐的愁云。
“照牛管家这么说,只怕今日若是拿不到李秋生便不罢休了。老娘也实话告诉你,别说门儿,连门缝都没有。”刘脂儿又恨恨的怒道。
“既如此,兄弟们上,把李秋生那小子给我揪出来。”牛管家顿时变脸对着那五六个粗俗的汉子吼道,那里还有一丝商量的余地。
“慢!”大堂外又传来一声不紧不慢的喝止,一个四十多岁穿着财主员外模样打扮的中年男子慢吞吞地渡了进来,挥着他手中那把小得可怜的拆骨扇,一巅一颤地审视着眼前的一切。
牛管家和那五六个凶蛮的粗俗汉子瞪时又挤起了眉眼,大堂内又是一阵哄堂大笑。哎,在这五六个凶徒的眼里,眼前这个有点富态的中年男子,只不过是又多了一个二百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