堂倌和一旁的朝奉一时也看得傻了眼,他们这些在典当行里的人最是有眼力,一眼便看出那些衣料子不是寻常,看那织工面料只怕要是长安最好的绸缎衣料行天香阁里的珍品,每一匹都价值不菲,只是怎么就要拿来典当了。
那位嬷嬷回头看着那包袱里的衣料,上前摸了摸抖开一匹来,看着那如同霞光般夺目的锦缎,却是满脸感伤:“这些衣料都是我家娘子的,原本是要留着做衣裙,现在却……若不是府里实在是没了法子,又怎么会想着拿着这些来典当。”
她越说越伤心,指着手里这一匹蜀锦:“这一匹是之前娘子生辰时候特意置办的,原本打算留着做条罗裙的,还有那一匹,那是老夫人赏了去曲江宴的,那一匹是暹罗国的云纱……”
她说得直摇头:“我们家娘子身份何等尊贵,哪里会想过要当了衣料换了钱银去供着那边府里的吃用!大长公主走的时候可是留下了那许多家财,就是怕娘子一个人日后没有家财伴身受了委屈,可没想到这才多久,就要靠着典当衣料来接济度日了!”
听到嬷嬷话里提到大长公主几个字,那些个探头打量的客人们脸色都是一变,看着那堆衣料与那个嬷嬷的眼神更是复杂了,他们已经知道是哪一府里了。
这长安城还有几个贵府是尚了大长公主又只留下一个娘子的,只有那一个府上。
可那府上这时候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,圣人与天后都格外看重几分,又怎么会拿了衣料来当?
小婢女看嬷嬷说得伤心,忙上前劝着:“嬷嬷,这也是没法子的事,若不是西府那边把钱银全部都……连当初大长公主留下的家财也给用了干净,娘子又怎么会让咱们把这些衣料拿出来典当了。”
那个嬷嬷拿了手绢掩了脸:“数万金的家财,那许多田庄店铺,就这样一样也没在东府里,娘子却还肯拿了这些典当衣料的钱银去接济西府那边,自己都舍不得吃用……”
一时间典当行里的人都停住了手里的事,好奇地朝着这边看了过来,看着那案几上流光溢彩的衣料,还有哭得不能自己的嬷嬷和婢女,都好奇打听起来,这是哪一府上的事,竟然还有这样稀奇的事,连大长公主留下的家财都敢动,还逼得人家小娘子当了衣料来接济府里,真是少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