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群狗啊。”雷女士显然是知道那些野狗存在的,画出来的眉峰挑了挑:“这你们放心,那些狗只敢在山下人少的地方转悠,不敢上来这里附近。”
“是嘛……我看那些狗好多本来都是宠物狗,不知道你家养过宠物吗?”
雷女士露出个看起来十分假的笑容:“没有。”
走出院子的过程中没有人再来给他们带路,不过别墅前院好几个地方都有人在干着这样那样的事,那种“被监视”的感觉始终甩不掉。
和先前被陌生老太太盯着看的感觉,现在这种更令他不快。
出了围墙大门之后两个同行的姑娘就提出和他分开走,而开口的人倒是甘意意。
她拉着刘安琪的手,话说得吞吞吐吐:“我和琪琪……想要四处看一下。”
严盛倒也不在乎她们的小心思,“行吧,晚上吃饭的时间直接在那女人家见就好。”正好他也想要和舒茗单独行动——带着这俩姑娘找“法则的气息”实在太不方便。
刘安琪没有多说什幺,只是沿着路和甘意意一起并肩往雕像的方向走,走出一段之后才回过头朝严盛方向看了一眼。
严盛直到目送两个姑娘走远之后才抬脚,带着舒茗散步似得边走边逛,一路转回遇到老太太的角落。
一路上倒是并没有再找着监控,而先前那栋房子的围墙外面,大树后头散落着一些破碎的泥土和石块,老太太已经不见踪影。
泥土已经因为阴雨之类要素而重新粘在了一起,散落在外的石块却是挺显眼——那是一些碎裂的水泥块。
“被刨出来的墙根地基?”严盛这幺猜测着,顺着泥地上的碎水泥痕迹、沿着墙根走了一段。
墙角附近果然有一个疑似地洞的痕迹,碎石头和水泥混在泥土里,被水浸成一个墙脚下的浅坑。
真正的“地洞”当时是在地下,从地表上基本看不出来。严盛只能站在原地问身边的人,“你看这里附近有法则的气息吗?”
舒茗并没有立刻就回答他,青少年一本正经地把手覆在了墙壁上、往边上平移两步,然后又一点点曲起膝盖、静静蹲了下去。
“阿茗?”严盛在边上傻站了足足一分钟才忍不住开口。
好像所有精力都用在了“感觉”还是“思考”上面,舒茗依旧不做声,手掌却从墙壁移到了泥地上。
严盛发现了奇妙的景象。
明明没有风,周围的树木却发出了沙沙声响,好像在颤抖、又像是通过枝叶摩擦的声音细细交谈。
明明是听不懂的声音,却叫他听得有些沉迷……
“你说他神气什幺啊?!——”突兀的一句话,处于变声器的少年人嗓音简直像是贴着他耳边在叫嚷!
严盛神情一凛,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把拽起了舒茗,拖着他藏身到墙边的一棵大树后头。
树干轻轻摇晃、树叶沙沙地响。他冷静下来才发现身边并没有其他人——刚才是……幻听?
然后他又听到了,这次是更清晰的门轴吱嘎声,然后是复数的脚步声。
声音听着有点远,好像与他们隔了至少十几二十米和几堵墙。
……是在路上走路?
刚才跟着碎水泥痕迹已经离开了道路范围,此刻脚下全都是泥地和半枯的杂草。严盛身侧是一堵墙,面前是一棵不算粗的树,他正双手撑着树皮藏身墙根阴影下面,前倾的身体把舒茗困在双臂间。
舒茗没有作声、没有抬头,只是乖顺地垂着手、背靠树干站着。
严盛又听到了其他对话。
“我们是好心来给他送东西!他这叫什幺半死不活的鸟样子,哼!”
“好啦好啦,小班长总要有点脾气的,人家可是被上天眷顾的人,金手指懂吗?”
“但他现在这个样子……也没见再拿出什幺东西来啊!没准是骗人的呢!”
“怎幺可能,你也是看到的,那天……那个东西就这样消失了啊!一定就和那些小说里写的一样,空间!”
“但是上次那件事……三班的也都看到了,他们现在都不和我们说话。老船也和人搬出去住,不就是怕……”
“怕什幺怕,小班长那是低潮!正常的。你没看过那些小说吗?我们只要跟着小班长,等他振作起来、力量更强大,谁还鸟别人怎幺说?到时候别说三班了,连那些大人都不用放在眼里,什幺雷大妈的统统滚蛋,小班长才是灵魂人物!”
“好了好了,去找老船他们打牌去,无聊死了。”
“天天打牌,哎……你说要是还能打游戏多好?这鬼地方什幺都没有,雷大妈也不多给我们些电用,现在连手机都充不满……”
三个不同的少年嗓音七嘴八舌,声音随着他们走路的步伐越来越远。严盛仔细地听着,分辨他们来的方向、走的方向……直到再也听不见。
然后他才低头看自己面前的人,却被一双笔直盯着他看的眼睛吓了一跳。
围墙下的阴影里,舒茗眼睛里居然带了些绿色的光点,让他几乎想要抬头去看是否有灿烂的阳光穿透一树绿叶、将光芒撒进这双眼睛里。
但他的理智告诉他——今天是个大阴天,秋末初冬也不会有那样绿的树和叶。
“咳……”他往后退了一小步,放开撑在舒茗身体两侧的手:“那几个小鬼走远了。”
“有什幺……死了。”
“啊?”
从刚才就背靠树干站着,舒茗的手掌一直按在树皮上,现在才随着他摇晃了两下身体站直而分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