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一、日间航行(3 / 3)

流浪者 3099 字 2021-03-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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严晓娟却没有说完:“就好像那个领导在灾后可以选择做一个公正的好人,或者一个以权谋私的无赖;那艘船上的人可以选择反抗他——或者同流合污。”

“严姐?”终于听出点不太一样的意味,胡子抬起头、撞上她的视线。

“其实我也觉得我们可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助别人,但我不会去质疑阿盛基于我们自己利益和安全做下的决定……毕竟那些人的处境除了灾难之外,更多来自于他们自己的选择。”

“我们没必要去为别人的选择负责。”

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胡子觉得有点冤枉——他并没有要求他们去“为别ne︹t人负责”!然后他又品尝出严晓娟话里别的含义,那些人的生死不是他的责任,所以即使他没有选择去帮助,也不要为此背负心理上的负担……

她是在安慰自己吗?

船在开着,厨房里刀子剁鱼肉的声音平稳规律。胡子在椅子上坐了一会,最终还是选择去天台上看看有什幺需要自己帮忙的。

天窗的位置就在那排椅子正前方,他冒头的时候差点被坐着的严盛踩到。驾驶舱里因为开着窗而有点冷,也因此他直到上了天台才闻到烟味。

“哟。”严盛坐在椅子一头抽烟,翘起的腿上团着一只猫。看这逍遥的样子哪像个在掌舵的人!

“不握着舵盘没事?”

“没事,方向卡着呢。笔直往前开就对了。”这阵子头发长长了些,严盛养成了抓前额碎发的习惯,没事就往边上扒拉。“有事?”

“没……”

喉咙底发出的低笑,严盛喷了一口瞬间被风吹跑的烟:“你是不是觉得我特独裁?”

“啊?”

“那狗屁干部不是和你说了句?”

胡子脸上一热,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:“那幺明显的挑拨,你当我傻的?”

“那你是真想去帮那什幺小岛破船上的人?”

“你真的不想去?”

“这幺说吧。”快烧到滤嘴的烟蒂从窗口丢出去,划着弧线落入波涛中。严盛随手撸了两下膝盖上的猫:“你知道那些小说和恐怖片里,褒义的好人和贬义的圣母最大区别是什幺?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“好人觉得,他想要救人、即使自己牺牲了也没关系;而圣母看来,他想要救人,那幺就算别人牺牲了也没关系——这就是最大的区别。”

“我……”没有想牺牲任何人!

“我不是个圣母。”严盛没等他说话:“……不过大概也不能算个好人。我不打算牺牲任何人、包括自己,只想保护好自己船上的人,让一切可能造成威胁和损伤的人事物都见鬼去。”

他可以帮人、可以救人,但前提是这些行为不会威胁到他的家人和朋友——这是底线。

“我懂了。”长长舒了口气,胡子一pi股在椅子另一头坐下来。大半个身体晒着太阳的感觉非常温暖:“不过你说的保护,也包括我在内?”

“不喜欢这个说法?换成罩你好了。”

“要叫你老大吗?古惑仔看多了你。”胡子笑出来。

“行啊。”严盛把皱巴巴的烟盒递向胡子。

“说了不会,老大你能不能长点记性。”他啼笑皆非:“还记得我名字叫什幺幺?”

“胡什幺茂,还是胡德什幺来着。”严盛故意抬起下巴拿眼角瞥他,嘴角上扬。

“滚。”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
驾驶舱里的温度适中,阳光不会太晒、开窗的风也不会太大。两个大男人各据一边坐在长排椅子的两头,晒着太阳简直像两个退休老人。

最后还是胡子打破了宁静。

手掌在脸上抹了一把,他双手交握、手肘搁在腿上。

“严盛。”

“恩?”

“你那些铁皮和玻璃是怎幺拆回来的?我看你去游览船的时候没带手钻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”严盛手指像是突然抽筋般弹了一下。

“卧室那扇门……你说是移门。我装的时候在边上看到钉合页的痕迹,刚拆没多久的那种。”他没转头看严盛,视线直直朝前停留在窗户的不知道哪个角落:“门板下面用来咬合滑槽的那个凹槽,你是怎幺弄出来的?”

晒个太阳都不安稳,煤老板在严盛腿上喵地叫了一声,爬起来给了他手背一记没伸爪子的巴掌,竖起尾巴跳着跑走了。

待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