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朕还得替皇弟谢过大王子了?”赵瓷之凤眸挑起,不威自怒。
封庭还想开口,这时偏殿廊口处传来几声压抑的轻咳响声,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了过去,封庭自然也不例外。他偏头看去,竟看到一名清瘦俊容的男子坐在轮椅中,这宁静的人儿双膝处还掩着藏青色的薄毯。那男子苍白胜雪,长发柔顺如墨,远山般的秀眉带着无尽的疏离,凉薄的唇角染着淡淡的红。封庭这时候莫名忆起白雪皑皑颠崖上的那株冰莲,脆弱的、棘手的、永不可亵玩的,如同圣洁傲气的白鹤。
清平殿内无人敢冒然出声,直到那男子自己打破一殿宁静,他看向赵瓷之,眉目间的疏离尽数褪换成微暖的柔光:“皇兄。”
“嗯,重欢。”赵瓷之轻轻应上一句,他刚想踏步上前,便被赵重欢止住动作。
“皇兄不必上前,我可以过去。”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双手握住双轮,靠着自己的力气徐徐往赵瓷之的方向驶去。
赵重欢从封庭身边掠过之时,封庭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,他喉结微动,他设想过赵重欢的性子和模样无数回,却怎幺也没料到对方竟会是这样一副模样,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。
“不是住在茗徽殿吗?怎幺又跑回来了?”陛下语气深藏无奈,他深知自己的皇弟是怎样的固执性子。
“我习惯了在清平殿。”赵重欢淡色薄唇弯起浅浅的弧度,这一刻宛如冰莲盛开,美景触人心弦。
“那是孟昭国的大王子,封庭·丹布,他为了见你一面可是费了不少心思。”陛下微颔起下巴指向封庭的位置,揶揄道。
封庭的视线灼人又具有侵略性,他紧紧锁住轮椅上看似淡泊致远的人,他向前几步才顿住步伐,醇厚的声音响起:“赵王爷,在下冒昧拜访,还恳请你的谅解。”
赵重欢这时候才把视线转移到对方的身上,封庭是个存在感极强的人,可赵重欢像是刚刚才注意到这人。他掩着唇角轻轻咳了几声,过了些许时分,他平复了气息后才不咸不淡回应对方,他的声音独有一份冰泉清冽感,淡色的唇角卸下几分温情:“无碍。”
“封庭大王子怎幺没把媛姬美人一同捎过来,反而自己一人过来了?”陛下坐上首位后,狭长的凤眼带着威迫斜睨了对方一眼。
“孟昭皇室有个不成文的规定,媛姬订下婚契后的一段时间内,是不能与未来的夫婿相见,愿陛下和王爷能够体谅孟昭的这种风俗。”封庭慢条斯理啜了一小口茶,神色故作苦恼和歉意。不成文的规定,谁知道是真是假?指不定是眼前这人临时捏造出来的。
赵重欢静静坐在轮椅中,他只抬头望了首位上的皇兄一眼,便不再有其他举动,仿佛这两人谈论的事情与他毫无牵扯。一人独坐,静如幕景。赵瓷之对皇弟的性情了如指掌,对方面容虽平澜无波,但微蹙的眉间透露出他的不悦。一时之间,陛下也开始后悔当初做下的决定,他实在不该把重欢牵扯进来。
三人这幺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,封庭并不如他表面那般倨傲无礼,相反他见多渊博,十分善谈,这一两个时辰里气氛竟意外的融洽。当然,这也跟封庭选择性忽视陛下不善的情绪有着莫大的联系。直到赵重欢苍白素雅的眉梢浮现几缕倦意,封庭才退场。
“重欢,此人绝非善类,今后可要加以提防。”赵瓷之望向封庭离去的身影,朝赵重欢提醒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