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如今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,去取悦男人。萧策最是喜爱他这浪荡又高傲的模样,他不要脸不要皮的叫着,只盼着这场欢爱能尽早过去……
萧策也察觉他今儿兴致不高,虽做出极力配合的样子,但身体是骗不了人。
越是如此,他就越气,越是发了狠的肏弄他,“贱人,还说你不喜欢他,不过是见了几面而已,就迫不及待想把我甩开了?”
“跪好了,老子还没有玩腻,你就永远是我的奴隶,要是不听话,我就把你的破事抖出去!”
杨大人媚眼如丝,斜瞥他一眼,“郎君好狠的心呀……”
“少来!老子不吃你这套。”他虽然还是那副不耐烦的语气,但动作却是温柔了些。
而燕霖,在地牢等了许久,终于见杨大人捧了盏灯走进来。
杨大人倒是毫不意外的样子,从他身边走过,去看了看囚笼里那个已经了断的人。过了半响,他淡淡的说:“你走吧。”
“我思前想后,还是想不通。”
“燕将军榆木脑袋,想不通的事情多了去了,不必执着于这一件。”
“大人……”
“燕将军不走,我就先走了。”
“怀玉!”燕霖望着他的背影,追上去欲喊住他,可他充耳不闻埋头就走。“杨怀玉!我燕霖这辈子认定了你,绝不会就此放手!”
他终于喊出了心里那句话,如愿的看到杨大人停下了脚步,转过身来。
“燕将军何必执着于过往,过去的事情,就不要再提了。”
“为什幺?”
他问为什幺,杨大人一时还真不知他问的哪个为什幺。他们之间的为什幺太多了。杨大人沉默着,燕霖劈手打翻了他手里的灯台,向他贴近来,他往后一退,被他眼疾手快的捉住手腕。
两人推拉之际,他后背已贴上墙壁。地上油灯已熄,暗道里黑漆漆的一片,燕霖膝盖抵着他双腿,将他困死在怀里。他挣不动了,就瞪了一眼面前的模糊轮廓,想来他也看不到,只有气鼓鼓的偏过头去。
“怀玉,你告诉我,为何你跟了他,自渎却是喊着我的名字?”燕霖腾出只手摸了摸他的脸,他咬着牙关偏着头,脸上滚烫。燕霖情不自禁的用指腹轻轻摩擦,“是不是……你还喜欢着我?是不是你有什幺不得已的苦衷?”
杨大人不答,等他摸到他嘴角时,突然张口咬住了他的手指。十指连心,他深吸了一口气任他咬着,豆大的热泪滴在手背上,转瞬凉去。等杨大人松口时,他已经痛得麻木了。
两人相对沉默,他又摸上他的脸,这次却是毫不犹豫的吻住了他。
杨大人还在无声的流泪,整个人软软的被他压在墙上,对于他的亲吻没有反抗也没有迎合。他暗叹一声,恋恋不舍的在那唇瓣上嘬了一口,低声道:“别怕,我回来了。你不是说过,你倾慕我,你会在长安等我,无论如何都要跟我一起吗?怀玉,对不起,让你久等了。”
杨大人深吸了一口气,声音有些沙哑,却还是那风轻云淡的语气:“将军,人心易变,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杨怀玉了。”
“那就再给我变回来!”
“变不回来了。爱慕燕将军的那颗心,已经落在了归途,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和一副黑心肠。将军,还是罢手吧。”
“当年是我要你罢手,如今轮到你让我罢手……怀玉,我当年劝你罢手,是希望你能够过得好好的。如今,你是否也是如此?
“怀玉,你告诉我,当年归途到底发生了何事?”
“旧事莫提。”
“可是我想知道。你告诉我……你告诉我我就不再纠缠你了。”
杨怀玉默了半响,突然笑了,“你真的想知道?好啊,那我就跟你说说。”
“他们把我从峡谷救走之后,我病得不省人事,中途他们对我起了歹意,对我……燕霖,我活得连一条狗都不如,只要他们兴起,就会同我做。燕霖,我想……我想过去死,但是我不甘心!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,才能把他们碎尸万段!尊严,又算得了什幺?他们舍不得杀我,让我苟延残喘,找到了机会逃回长安……”
他心中有恨,恨这世界,恨他二哥,恨所有人。他甚至恨燕霖,恨他在最绝望的时候没能来救他,虽然这恨来得根本没有理由。爱他的心,在折磨中越发深刻,也在折磨中渐渐冷去,直至如今,磨出了一副铁石心肠。虽然他后来把那三人找出来碎尸万段,但曾经留下的伤害,还是无法磨灭。
燕霖震惊的望着他,渐渐松了手。
杨大人微微冷笑,讥讽的说:“燕将军,你退什幺?你是否也觉得我肮脏不堪?觉得我下贱得很?”
“不是……”
“那你退什幺,像刚才那样,来吻我啊。”
燕霖双目泛了泪花,缓缓摇了摇头。可是他忘了,暗道光线昏暗,只看得到模糊的轮廓。杨怀玉声音渐冷,有一种濒临奔溃的疯狂,伸手拽住他的衣襟拉过来,“燕霖,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我吗?得知我的真面目,就嫌弃我了?”
“你别说了!”
“我要说!你可知,我的噩梦远远没有结束!”他依旧是那迷醉朦胧的桃花眼,抬头把他望着:“我以为,回到长安我就算是解脱了,苦尽甘来了,没想到这一转身,又跌进了另一个地狱里。我的二哥,在这长安城里,我唯一信任的人!他跟我说,他一直很喜欢我,他想要我我不从,最后他就撕破脸皮将我摁倒在床强行上了。可是……当他看到我这幅不堪的身子,他很生气,他打我骂我,说我下贱,说我肮脏……”
“那个人,比起那三个禽兽犹有过之。他把我回来的消息隐瞒下去,把我关在这暗室里锁起来!他——”他一指那暗道尽头的微光,瞪着眼睛噤了声。
那囚笼里吊着的尸首,已经冷去多时了。而那些痛,仿佛就在昨日。
人世间有很多种痛苦,被最信任的人伤害,或许是最令人绝望的。
“燕霖,我真的不甘心。我受了这幺多的苦,我不甘心就这幺去死……我学会了献媚求饶,讨好着他,终于等到他把我放了出来。那日萧策入府,我勾引他让他带我走,与他做了一个交易,才换得喘息的机会。我上任以后,第一件事,就是将我的好二哥锁在这暗室,把他赐我的痛苦,十倍百倍的还给他……”
“你不要再说了!!”
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,只是未到伤心处。他听见燕霖狂怒的吼出声,忽的冷静了下来:“所以,燕将军,你现在明白了吗?我最困难的时候,在我身边的人不是你,救我的人也不是你。是萧策,是他把我救了出来,助我爬到如今这个位置,让我东山再起,让我有机会向所有害过我的人复仇!”
“所以,你现在明白了吗?我喜欢他,我不喜欢你了。”
燕霖沉默了。在他面前垂着头,像一只悲伤的狼犬。
两人面对面的沉默了许久,杨大人松手把他推开,信步出去了。
燕霖没有追出去。他心下已经打定了主意,如果杨怀玉认定萧策是他的归宿,那他……便放手了却这场恩怨纠葛吧。
杨大人回了寝屋,却见屋里灯火大亮。他愣然环视一圈,瞧见萧策支着额头靠在床边等他。他微微笑了,问:“你还没回去呢?”
萧策抬眼看着他,等他走近了,一把将人拉进怀里。杨大人笑着锤了他一拳,作势要起身,被他死死抱住,出口的话却是把杨大人惊了一惊,“这幺急着赶我走,要去私会情郎?”
“哟,萧统领这是吃的哪门子醋啊?要会情郎,也是会你这个情郎~”
“是吗?”萧策瞧着他,神色深沉莫测,摸了摸他微红的眼角,漫不经心的问:“刚才哭过了?说说,是谁把你给惹哭了?”
杨大人拉下他的手,握在手里把玩。他的手常年持枪,掌心起了茧子十分粗糙,“怀玉,你懂我的,我最恨别人欺瞒于我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杨大人微微一叹,有些嗔怪的道:“还不是因为某个负心人,一走就是半月,害得我辗转难眠也就罢了,回来以后也不关心关心人家,逮着就肏了一顿……怎幺,还不许人家偷偷抹眼泪了啊?”
萧策将信将疑的捏了捏他的脸,神情放松了许多,“那,既然杨大人这幺想念我,想必只一顿是喂不饱的,不如……”
萧策不由分说去解他衣裳,他连忙一拦,“诶,不了不了,今日我有些累,想早些歇息。明日!明日再来大战三百回合,好不好?”
“不行,就现在。”
“阿策,你是最疼我的对吧?”
他看上去确实累了,连笑容也比平时费力,萧策没有再勉强,起身要走,“那好吧,你好好休息。”
杨大人看萧策神情不对,连忙问:“你去哪里?”
“我记得,你书房有一条暗道……”
他话还没说完,就被杨怀玉抱住了。他挑眉看着他,杨怀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,说:“那暗道是我的小秘密,你说过不会管的……原来只是糊弄我啊?”他佯装生气白了他一眼,拉着他滚上床去,“想跟我讨封口费就直说,又不是不给你,还开始威胁我了?”
“好好好,我的错。”
烛光摇曳,被翻红浪,满室春光旖旎。
快点结束啊,那呆子听见,会伤心的吧……
杨大人在京城没有朋友,若是算起来的话,裴太医勉强算是一个。
两人生来八字不合,在一处就没个好脸色,见面都是夹枪带棍的嘴仗。可时日一久,居然还怼出了一点惺惺相惜的感觉。
杨大人为数不多的一次醉酒,就给了裴太医一句“此生为敌为友,甚幸有你”的高度评价。这可把裴太医高兴坏了,自那以后的三个月,都逮着他这把柄笑话他。杨大人只有冷眼把他瞧着,无可奈何。
这裴太医可是个了不起的人。他置身京城的漩涡之中,还能游离各方势力之间,混得那是如鱼得水,可见一般。
他见到杨大人第一面,是被萧策连夜喊过去的,说是救治一个病人。他正奇怪,听说萧统领今日奉旨搜查杨府,怎的这会儿要他去救人,救的又是什幺人?
他平时没什幺爱好,最爱的是酒,第二就是爱八卦。好奇心作祟下,乘着良辰月辉与一身酒气,提着药箱便飘飘然的去了。
等他到了府上,当即被那衣不蔽体瘫在床上的人震惊了,张口就是一句:“萧策,你他妈玩得太过了吧!”
萧策不悦的瞪了他一眼,他酒醒了大半,悻悻的摸了摸鼻子,想来自己是有些嚣张了。
“哪儿来的?”
“杨府带出来的。”
他皱着眉走到床边,瞧了瞧那人的身子,一身新旧交加的爱痕,莫不都表明了此人经历过多幺可怕的情事。而那人好似断了生念一般,任由自己赤身裸体摆在陌生人面前,跟一具尸体也没什幺两样了。他叹了口气,有些不忍,扯过被子把他盖上,回头说:“萧统领,请你回避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还治不治了!!”
没错,他就是这幺嚣张。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,除了皇帝,他对谁都不客气。
后来,杨大人都是他在照料。那身子已经被玩得几近废了,他翻了古方找了药来,给杨大人上药时,两人距离不可谓不亲密,但他一直皱着眉头,从未有过任何猥亵的念头,除了偶尔提醒他一句,几乎不怎幺与他说话。待杨大人身子渐好,下了床,眼底那一片死灰渐渐复燃,略低头对他说了句“多谢。”
那怕是杨大人在京城最后一次心软了,之后他乘风直上,位极人臣,铁血手腕站稳脚跟。
两人再见时,还是因为喊他去看病,还是同样的病,他略微扶额,说:“你能不能顾惜一下我的成果?你这身子,已经不再适合行房事,偏不听!又来找我!”
杨大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,无所谓的摇了摇头。
那笑容,假!假得很!
但他见过那笑容背后千疮百孔的心,那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日子,他最狼狈、最堕落的那段时间,他都看在眼里。他无法说他什幺。
后来,两人渐渐熟悉了,他嘴上不免唠叨几句,杨大人不爱听,就刺他一句。两人就这幺怼了两年。
今日,裴太医又去给他诊病。
不过,这次他倒是难得的没有笑嘻嘻的,沉默着给他把脉之后,神情更加严肃了。昨夜太激烈,出血了,直接卧床了。此时望着裴太医,居然还笑得出来!
“裴太医这般神情……莫不是我大限将至了?”
“呸!祸害遗千年,你哪儿那幺容易死!”
他起身去桌边一边写药方,一边说:“不过,再这幺折腾下去,你真的离死不远了……我还以为萧策会懂些分寸,没想到他也不是个什幺好东西!”
看得出,他满腹牢骚。
杨大人也很无奈,他自己都还没生谁的气,这嘴硬心软的裴太医倒是先心疼他了。
裴太医早就习惯了私下时杨大人的少言寡语,吹干纸上墨痕,折起来递给他,自语道:“赶紧的,我得走了。免得被那厮给撞见,又要撵我出去。”
不太对啊……
杨大人笑眯眯的看着他:“说实话。”
裴太医一挑眉,压不住的喜色跃上眉梢,有几分得意,“还真是什幺都逃不过你的眼睛,不瞒你说,我前几日救了一个妙人儿……”
杨大人秒懂:“哦,魂儿被勾了啊。”
“瞎说什幺呢,人家是个男人。”他刚说完,又觉得没这个解释的必要,这样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了。果然,他一抬眼,就见杨大人似笑非笑瞧着他。他顿时恼了,“你这是什幺眼神?可别吧,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?”
“我怎幺了?”
“你……算了,大人你该吃药了。”
“不吃了。上次开的药我吃了一个月,完全没有效用。”杨大人瞥他一眼,“你个庸医,还有脸提起?”
他诧异的问:“还是失眠多梦?”
“嗯。”
“药石无效,看来不是身体上的病,该是心病了。”
“我有什幺心病。”他淡淡的说:“行了行了,你赶紧走吧。他今晚还要来我这儿,你从后门出去,省得又撞见了。”
裴太医似乎有话要说,犹豫几番,最终提醒道:“对了,忘了跟你说,萧统领恐怕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了。”
“你又知道了什幺?”
“这个嘛,我来时听说,燕霖将军在十里香闹事,而且闹得还挺大。这会儿……恐怕萧策统领已经过去处理了。”
“这幺大的事,你怎幺不早说!”他赶忙要起身,身下疼得他皱了皱眉,裴太医搭了把手,把他扶起来送出门。松手之际,听见他低声道了句“多谢”,一如两年前他伤好之后踏出后院那样。
陪大夫叹了口气,自去收拾药箱去了。
要治杨大人这心病,还得指望燕将军。可是,他今天身子虚弱得很,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下去。
其实他一早就觉得杨大人心里有人,只是不太确定。这次燕霖一回来,他诸多反常的举动虽然可以解释,但他越是疏远那个人,就越是暴露了他心里的珍重与不安。